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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不可遏制的，發現那些事物遙遠時的驚訝。他記得。

他的童年是無色的、是堅硬的、是更樸實也更狂妄一些的那種。家裡不會隨時放置零食，久久一次，總令他無比欣喜。他特別喜歡中元普渡，只要到中元家裡去道場誦經，幾日之後，他總能左一袋右一袋搖搖擺擺，滿載而歸。

宿舍禁炊。可能是怕男生具有過強破壞（或過低自制）力吧，女生宿舍允許使用電鍋等簡單炊具，空空如也的男舍僅備空蕩遼闊的空間追趕跑跳。在外生活晚上要是餓了，大多只能求救小七或街邊的炸物，內容不離飲料、氮氣裝餅乾、微波物等；水果價高，久久買一次。

做一個遊子，他也是平庸。一如離鄉者大多會想家、會想念媽媽樸素但總能吃三碗的手藝，每次回去媽媽總將家裡所有零嘴都塞給他，大包小包，而他總趕時間，鮮少幾次能夠好好說上再見。

還有更多都不能好好說再見了。

也不是真忙了多少了不得的事，只是每年時間剛好卡死，使他已經很久沒跟家裡去道場誦經，國三、高中以來都只是母親一人。相隔多年，對於這次又要去道場，他沒有想像中期待，更多一點，是皮肉裡無法拔除的忐忑。

一路飄搖。看見熟悉的佛像、熟悉的牆壁和金身，按圖索驥，以為踩住了過去的影子。誰知道當他坐下休息，看見大箱大箱的鋁箔包飲料、零食堆放一處，他想起台北，想起眾聲讀經間，這些東西將以無人目視之姿無聲去到那我們還沒／將要／或已無數次去過並遺忘的所在，最遠的彼方。不可抵達。

原是這樣。原來只消這樣輕輕一瞥，就走了這麼遠，有那麼瞬間他幾乎可以模糊地預視未來日子如漣漪輕輕展開——離開童年，普渡了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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