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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陳亭均╱特稿 | 中時電子報 –
中國時報【陳亭均╱特稿】
果陀劇場《淡水小鎮》從1989年開演至今,已過了25個年頭。《小鎮》有6個版本,第7版8日在北京國家大劇院登台。漫長的歷史足以讓當初25歲、第一次改編懷爾德劇本《我們的小鎮》的梁志民,晃眼間經歷兩段婚姻,長成了50歲的資深導演。
這25年,更足以讓一些活生生的演員,成為記憶中熟悉的名字,張雨生曾演過《小鎮》,陶大偉、戴秀娟演過,洪瑞襄也演過,因為這些生命的起落,7版《小鎮》已成為一部生命史中的7幕。
對梁志民來說,每個演員詮釋、每個角色都是如此深刻,但他不願多談,只丟了一句劇中台詞:「人忘記的總比記得的多得多。」他當然記得張雨生的車禍、洪瑞襄的輕生、陶大偉和戴秀娟的病逝,但比起那些生命燦爛的閃光和捶擊般的逝去,《小鎮》更要人們憶起那些從沒被注意、深潛在意識底端的東西。
正中央的磚紋圓板朝前方向上傾斜5度,和外側同材質的磚環結構出立體歪斜的同心圓舞台。圓板和磚環因傾斜角度,裂開一道狹長縫隙,縫隙因缺少光線顯得幽暗沉鬱。燈光在外環打上分針秒針的動態光影,讓同心圓舞台看起來像座「很有歷史感」的老鐘,整座舞台暗示的「時間」,則藏在鐘裂開的洞裡,咧嘴露出微笑。
這是《小鎮》的舞台,它說的事和《小鎮》的故事差不多,無論我們指的是戲裡或戲外。
鐘是歷史,裂縫則是歷史中自然發生的遺忘,記憶有挑選某些素材的天性,讓人們忘了、或選擇忘了太多事。《小鎮》分成3幕:日常瑣事、愛情與婚姻、死亡,記錄了兩個主要家庭,在30年內的生活片段。日常瑣事、愛情與婚姻描繪兩段平實的小鎮生活,死亡卻急轉直下,直接跳到蔡燦得飾演的女主角喪禮。
女孩變成靈魂,向「舞台監督」要求回到生前,她才發現,有太多不起眼的生活細微之處被忘得徹底,她在精神折磨下回到了墓地。故事中的「30年」,不能用直觀的時間邏輯理解,因為這是壞掉時鐘上的30年,時間會流動,它同時也可能進行點狀跳躍。
蔡琴、陶大偉、曹啟泰相繼演過的「舞台監督」,正是記憶的掘墓人,介於舞台劇和觀眾間,讓觀者藉由這個媒介,感受到生死的巨大,也感受到所有蒜皮小事的巨大。
這不是絕望,倒可能是種救贖,如同梁志民說的:「最黑暗的時候,也有星光閃耀,他們按著軌道在天空中交叉運行,人生雖說無常,聖人或詩人會提醒我們,無常最終也是宇宙中的平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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