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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司馬中原

關於凶宅，我還有一個小時候一半耳聽、一半眼見的故事，到現在始終忘不掉。

當時鎮上有座宅子，在一條陰暗的小巷盡頭，兩邊被綠苔和沼澤圍住。我們幾個小孩子常會在那附近撿鳥蛋，常經過那棟陰森的宅院，但是我們對於那座宅子卻了解不多。聽說，那宅子的老主人早就死了，裡頭只有一個大腳嬸兒，帶著兒子過日子。兒子十分體弱，唸完私塾後到布莊當了學徒，經常獨自到鄉下去賣布……我們知道的僅此而已。

我記得最先告訴我這座兇宅的，是一個叫庚弟的小夥子，他說：「這凶宅的主人叫胡淘兒，原本開了一間醬坊，在醬坊生意極好的時候，娶了一個大腳女人，合婚前請算命先生來看相，算命仙鐵青著臉把合婚庚帖退給他們說：『這婚事萬萬作不得，萬萬作不得！這是一門披麻五鬼婚，命相上是最相剋、最忌諱的。』」

俗話說：犯上五鬼婚，滴血棺材抬出門。可是偏偏老胡淘兒不肯聽，還是把大腳閨女娶進門。結果在他成婚當晚，就開始鬧事了。當老胡淘兒一掀起新娘的頭蓋，就刀殺似的叫了一聲，摀著臉往外頭跑走，人們問起他就說：「她不是人，她是鬼！是青面獠牙的惡鬼！」

經這麼一嚇，新郎直嚷嚷著要退婚，可是這下卻換大腳新娘子不肯啦。她說，若真是犯上五鬼惡婚，那也是命中注定；從此夫婦倆人相敬如賓，倒也相安無事，可是醬坊的生意卻接連發生怪事。醬坊裡的醬缸，不是浮出一條破肚皮的死蛇、就是浮出發臭的死老鼠，搞得沒人敢上他們的醬坊買東西，即便是請了道士作法，一聽到披麻五鬼，道士也紛紛找藉口遁脫。於是，胡淘兒決定搬家，也就是搬到了那棟凶宅。哪知道，披麻五鬼是附著婚姻來的，搬到哪，五鬼就鬧到哪。

後來，大腳嬸兒有孕了，自此開始，老胡淘兒就得了稀奇古怪的邪病，瞪著眼看人的時候，胡言亂語神志不清，旁人只好倒酒餵他，醉了反而安靜些。當大腳嬸兒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，胡淘兒的病就一天比一天重，披麻五鬼輪流附在他身上，害得他日夜說鬼話，亂腔怪調的。胡淘兒經常哭著說：「我夢見五鬼說我命該斷子又絕孫！還說我那兒子是它們老五投胎的，日後不但沒子嗣，還會自己砍殺自己。」 (接下一頁)

關鍵字: 司馬中原 鬼 怪談 阿飄 精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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